封疆【2】 『加莱美人』
我会说这是水青梅
青梅的眼睛太美了，太美了，然后，水水的每一个女票都是那样的浅色眼睛好像，诶，不怪我多想。
塞尔吉奥走进大厅，把马鞭往侍从手里一放，飞快的走上盘旋的二级楼梯，繁复的雕花中没有一丝灰尘，红木的扶栏上时隐时现他修长的手指，轻快有力的脚步声远去。
那大厅是塞维利亚公爵府的著名标志，花样百出的天顶，高而宽阔的穹顶，螺旋上升的梯阶，四壁上嵌入的光泽亮丽的宝石环绕的壁画，金色闪光，被十字隔窗中透出的日光照进来，越发光彩夺目，艳丽旖旎，影子投下来，在藏蓝色的厚地毯上画了十字花似的暗纹，金丝边的画框和地线盘曲着，像藤蔓一样绕在乌黑的铁艺或深红棕的雕花木上，一些闪光的点和面反射着亮晶晶的夺目光华，整个大厅厚重却不沉重。
塞维利亚公爵的女儿，莱昂诺尔正穿着一身黑墨墨的骑装，夹着马鞭子跟着塞尔吉奥进了大厅，她有着和她哥哥一样的棕发棕眸，棕栗色的发束起来只剩一绺卷在颊边，长眉几乎划入鬓中，鼻梁高挺，双眸有神，身材匀称有致“大人。”她叫住了赫苏斯。
赫苏斯回过头去，看到了莱昂紧张又坚定的眼睛，另外的一种纯净又倨傲的神色太像塞尔吉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莱昂踮起脚在赫苏斯耳边说着了一阵“请您一定要帮忙。”她最后说。
“上帝，这主意再坏不过了……”赫苏斯皱起了好看的双眉。
莱昂不容置疑又有些凄楚，“求您了大人。”
“我必须先去跟您哥哥说，您，您先不要，好吧，您至少要等晚宴结束。”赫苏斯说着赶紧离开，追塞尔吉奥去了。
莱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哥哥会帮我的。”
莱昂正拍了拍衣裙往楼梯上走，从门后走出了一个妇人，穿着金棕色长而繁复的掐花边长裙，方领口之外是三层蕾丝花边，紧身胸衣里肤色雪白，身材丰满圆润，个子不高，面庞丰腴，细眉长挑，褐色的发束着，棕色的眼睛灵巧而敏锐。
“莱昂，你又出去了是么？”妇人软而轻快的说。
“母亲，我骑马去了。”莱昂稳住心志，回答如常。
“你不该总是跟他说话，要知道，他只是一个军官，你就要嫁给巴伐利亚大公的弟弟了。”公爵夫人有些鄙睨的一挑嘴角。
莱昂有些疲惫的一笑，“我知道了母亲。”
公爵夫人伸手抚摸了莱昂有些散乱的发，伶俐的一笑：“亲爱的，你以为我不爱你么？我是在给你争前程啊，你父亲只会不断的给我带来一个又一个塞尔那样的私生子，我就又不得不像打仗一样，我是在给你打呀，我的女儿”
莱昂摇了摇头，：“不必的母亲，我是父亲的女儿，这就够了，我与生俱来的继承权因为您的地位稳固而不容置疑。”她尽量像母亲一般说话。
“哼，我的傻孩子。”公爵夫人直挺的鼻子中发出嘲笑的轻哼：“你的继承权不是因为我而稳固，而是因为你父亲还是公爵，一旦有一天几个塞尔打起来，为了封地和名誉，你这个女儿就等着作为一个摇钱树被圈养起来，当然这还得是在我们的老公爵大人有功夫立下继承书的前提下，否则就是像一个私生子一样被撵出塞维利亚。无论哪一种，你都休想嫁成一个好婚事。”
“没有几个塞尔的，母亲。”莱昂有些轻蔑的一笑，因为她想起了她那其他几个异母兄弟：“塞尔只有一个，他们么，上了战马，恐怕还不如我了。”
“又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事，像你这样的一个公爵小姐说我们男人该做的事有多么不合时宜啊”一个细嫩的男声冒出来，淡黄色的衣服上绣着墨绿的纹饰，领口是繁复的花边，衣袖和衣摆都是细密的蕾丝。男人胡须剃得干净，嘴唇红润的像个女人。弯了个大大的腰，吻了吻公爵夫人的手：“上帝是多么眷顾您啊，尊贵的夫人，和您的女儿在一起像一对姐妹呢。”
公爵夫人冷漠中透着一丝成就感，很快装出愉快的样子：“瞧瞧这个能说会道的人，怎么，加西亚家的小姐还没有答应您么，那我可要好好劝劝她才是，到哪里去找这么可爱又有趣的男孩子呢。”
莱昂向他小小施了一礼，这是公爵的大儿子，胡安，不过也是私生子，莱昂的兄弟之一，和塞尔吉奥不同的是，母亲不是那么忌惮他反而有心培植他，奈何他不过就是个讨好女人，油嘴滑舌的小白脸，穿上盔甲就叫重，一头栽倒再爬不起来的货色，塞尔吉奥身上那种斗心和大胆，果决和热烈，在这个人身上只看到了利用口舌奉承，向女人献殷勤来塑造的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莱昂一向看不起他，又不屑和他有瓜葛，故而并不搭话。
赫苏斯急叩着塞尔吉奥的门，三五下之后终于塞尔吉奥呼地把门打开：“大哥什么事不能等我穿上衣服？”
“诶干嘛……”塞尔吉奥被赫苏斯连推带拽送进屋里，门飞快的关上了，这时赫苏斯才有功夫看清塞尔吉奥的打扮，他用手把一个披风压在胯上，除此之外全身一丝不挂，而经过一番推搡，一边已经滑了下去，能看见大腿上条形的肌肉。
“那个……你穿着，我说着……”赫苏斯确实感到了自己衣冠整齐的注视着塞尔吉奥近乎裸体是不怎么对劲儿，于是转过身去“你妹妹打算……”
“诶～”塞尔吉奥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赫苏斯美丽得有点阴柔的侧颜上，他看着有点僵直的偏过来水绿色眼眸的人“你要是女人我会向你求婚的啊”塞尔吉奥不止一次这么说，他总是对这样的眼睛有着一种很深的眷恋，不知不觉的就会靠近，就像他伸出了手指托赫苏斯的下巴。
赫苏斯咔哧一口啃了上去，有些微愠“又来？我有正事你听不听？”
“听听听”塞尔吉奥站开一点距离。
“你妹妹要在今天晚上逃跑，让你想办法拖住大家。”赫苏斯看着没正形的吹手的上司“你听我说话没有大哥”
“往哪跑？怎么跑？谁跟着她？”终于离开了诡异暧昧的气氛。
“自己骑马往加的斯海港出海，之后去马德拉岛”
“马德拉岛……克里斯？这是谁出的主意？”
“当然是你妹妹自己想的，难不成是葡萄牙王储勾引她去的……”
“去去去……说话注意点”塞尔吉奥思考了一下，放弃了遮挡的披风奔到木桌子前，飞快的准备开始写信。
正当他铺开了羊皮纸，羽毛笔刷刷刷的写了几笔时，忽然“妈的把披风给我披上。”
赫苏斯暗暗亮了白眼，有谁能告诉他副官和使女是不一样的。不过他还是照做了，细长的手指勾起披风，把它拎开，盖在了塞尔吉奥肩上，那里有好看的肩窝，有骨骼和肌肉的线条。
塞尔吉奥在军队忙得厉害伏案休息的时候，赫苏斯也给他盖过披风，不过是盖在半身甲胄上，只能看见黑铁丝网和里层的护衣。
他放下披风，又把他的长发拢到外面，当他触到塞尔吉奥温热的脖颈时，写字的人没有停笔却忽然回头一顾“手凉”好像一块滑滑的宝石触到了脖子上。
“伺候你还嫌弃我”赫苏斯一扬脸“那你找女人去，手肯定热的发烫。”
“你想什么……”塞尔吉奥哑然失笑“想告诉你多穿，别着凉。诶我说你怎么总这么揣测我，好像我苛待下属似的，话说我对你那么……”
“写情书呐你，还没完？”赫苏斯终止他的长篇大论，看向他的眼眸微扬，显得冷洌了几分，又不是全无情思。
塞尔吉奥扑哧的一乐，闭嘴不逗他了，还无缘无故吃起了葡萄牙的飞醋了……
“这个找机会给莱昂，让她带着信去找克里斯”塞尔吉奥用把信盖上锡封，金色的蔷薇和鹰“你先去找她吧，我……我穿衣服，迎接加莱公爵”他把信递给赫苏斯
不久，塞尔吉奥换了一身深红色缎子礼服，对开的衣襟上绣的是金色的蔷薇，攀爬成繁复熠丽的图案，托地的披风华丽潇洒，立领的德意志式达布里特恰到好处的显得身材越发结实健壮，黑色的腰带上是做过修改的拉莫斯家族的图章，他只是刚要靠近正不尴不尬的三人，就显而易见的把胡安比了下去，这样锋芒外露的粽栗色眼睛中的神色，分明的使得他迫人的气场又强上几分，不过脸上却是一种充满恭敬的笑意：“夫人，请允许我陪您一起去大门迎接加莱公爵。”
“大人您倒是累了一上午了，还要主持宴会，我看，这次让胡安去吧，看看他呀，现在这一张嘴多么讨人喜欢，说得我都心花怒放了，更别说公爵家的小姐呢。”公爵夫人挂着得体又疏远的微笑，眼睛一转：“况且，阿隆索侯爵刚从马德里回来，国王肯定是有要紧事嘱咐过他了，您两位大人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叫我这贵太太听了都害怕，还是你们在宴会前商量完的好，而且您没听说么，有个塞戈维亚的人跟着他来了，听说是个刚刚受封骑士团的”
塞尔吉奥带着凌厉清明的眼神，作出听得十分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那么我是要见见哈维，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呢。巴伐利亚人应该已经快到了，父亲见到了必然会提起莱昂的婚事”他看了一眼莱昂：“晚宴好好准备吧。”
“诶。”公爵夫人一声叹，用手抚了抚胸口“公爵就莱昂这一个高贵的孩子，要是由得别人家来攀过来，可还不如嫁到世家大族去，王室我们不去比，可是却不能糊涂的嫁到什么小地方连继承权都保不住，莱昂这孩子平时都不听我的话，怕也只有您来劝劝她。”
塞尔吉奥向莱昂飞了一个此祸难逃的神色，莱昂不快，：“维特尔斯巴赫家都是世袭制度爵位，人什么样还不一定呢，怎么跟哥哥比，荣光都是战马上打出来的，您想想也通了，好比那个加莱公爵的女儿，如果真挑起来，我这些兄弟，有谁能比哥哥好呢”莱昂语毕，扫了一眼胡安，谁不知道，塞维利亚公爵这么多私生子，她从头到尾只认塞尔吉奥一个哥哥。
“这个咱们暂且不说，要是你能有个亲兄弟，我还为你操心这个做什么呢。”公爵夫人睨了莱昂一眼：“谁不知道公爵小姐是个大人物，谁都不放在眼里呢。”
莱昂听见了，十分爽利的一笑：“哈，我可不敢，这就更衣准备晚宴去，哥哥，你去替我问问阿隆索侯爵吧，瞧他答应给我的那套礼服哪里去了。”语毕向脸色十分不快的公爵夫人施了一礼，斜睨了一眼胡安，转身离开。
胡安浑然不觉般俯身施礼，待二人走开，他挂上谦卑有礼的微笑：“莱昂小姐性格更像公爵大人，又有夫人的容貌，连我也羡慕这样活泼勇敢的美丽小姐呢，夫人怎么还会为婚事发起愁呢？”
“咳，别管这孩子了，走吧胡安，我们去看看加莱公爵和公爵小姐吧，你是知道的，我的意思是或许你比塞尔吉奥更能让公爵小姐开心。”公爵夫人往前走去，胡安一面答应一面跟上她。
二人领着一众衣着光鲜的侍从亲眷，奔向公爵府正门，从一辆套着两匹枣红马的华盖马车上刚刚下来两个人，一个身材略显笨拙的灰发矮个子，穿着法兰绒披风式短上衣，两条和肚子不成比例的细腿使得那就像一个被两个铁架支起来的烤鸡，他身后，就是那个艳名远播的公爵小姐，皮拉尔•卢比奥•卡佩。
皮拉尔穿着金妃色的曳地长裙，塔形的裙撑显得腰肢更加妩媚，在这个时候，这个方形领口略显大了一些，不过雪白丰润的胸脯更加衬得起亮闪闪的红宝石领口镶边，走路起来窈窕无双，深棕发红的卷发在风中拂起又落下，闪动着活泼明艳的光泽，白金色的头纱和披风使她原本就不矮的身材更高上了几分。
两方人彼此施礼之后，公爵夫人向着加莱公爵：“哦我的上帝，看看您啊，这是多好的福气，这样的女儿真是叫人羡慕呢。”
公爵很是自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皮拉尔再次向公爵夫人行礼，两道弯眉明明是低顺的样子，却还有万种风情透过浅碧色的眼珠依依传出来，眼角斜飞，睫毛像鸦翅一般又密又长，两道阴影在眼帘下跳跃着，自然的肤色，自然的唇色，配上直挺精巧的鼻子，和向胡安微微一笑时露出的梨涡，成了一道妙不可言的风景。
步上台阶，胡安有些局促的伸出手去希望皮拉尔扶，而她却用一个浅浅的一笑，让他呆住，之后轻巧的提起一点点裙角走了上去。
胡安赶紧跟上去，公爵扫了一眼更加不安的他，接着和公爵夫人说起话来：“记得公爵以前在信中跟我提起过，我们两家还有一门亲事呢。”公爵狡狯的斜睨着胡安，连客套话都没有，分明的说明了他到来的用意。
公爵夫人看了一眼笑容依然得体的皮拉尔：“那可真是好呢，要是我有一个儿子，或是您还有一个儿子，那就很好了，可是谁叫我们两家都只有女儿呢。”说完看着并不有什么表情的加莱公爵：“嗨，您那个儿子年纪还小嘛，我女儿今年可就十八岁了，这让我怎么办呢？”
加莱公爵看了一眼女儿，慢条斯理的说：“我的儿子倒是不着急，然而皮拉尔今年快满十八岁了，以前定下的是公爵的儿子，咳，塞维利亚公爵的风流事谁不知道呢，不是您的儿子当然是不够高贵，不过好在是个有教养的上等人。”
“正像您说的那样，虽然不是我的儿子，好歹也有出类拔萃的好孩子，像胡安这样，如果可以算作我女儿的兄弟的话，是有个做哥哥的样子了，有时候，我都真希望是我的孩子呢。”公爵夫人笑吟吟的看了一眼胡安。
加莱公爵只是点点头皮拉尔更是平视向前与胡安投来的热切目光并不交汇，和大家一起优雅又风情万种的走柱廊里进去。
金色的阳光投到纯白的石柱上，洒进石柱间，让那些雕花更加散发着柔美的气息，更加富丽辉煌，也让皮拉尔的长裙如从太阳里走出来一般，几人静默又很默契的保持着互相不远不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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